大亨小傳

 

花了一周的時間，將《大亨小傳》給看完。

我很久很久沒有看文學類型的小說了，自從買了閱讀器以後，東看看西看看。看完哈利波特系列後，決定重拾高中時期的小興趣，希望一個月至少能看完兩本文學小說。

本篇有劇透，閱讀者請斟酌參考。

大亨小傳由費茲傑羅所著，故事發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1920年代。在這個時代經濟美國起飛，前途光明。大家的生活富裕，話題總是帶著許多希望與夢想。

故事以對這樣的生活充滿憧憬的尼克出發，用他的視角第一人稱敘說。他從中西部老家搬至紐約西卵，擔任股票經紀人賣債券。

途中結識了住在他破爛小屋旁的超級有錢人蓋茲比。

雖然這個蓋茲比非常有錢，但是尼克總是看到他似乎喜歡一個人－－即便他家總是舉辦派對，人潮如湧、夜夜笙歌，但尼克看到的卻是一個孤獨的身影。

同時間尼克的表親黛西結婚了。在去拜訪黛西的時候，他認識了黛西的老公湯姆，也發現湯姆有外遇－－更可怕的事情是湯姆居然帶他去認識認識他的外遇對象。

而有一天，隔壁的超級有錢人蓋茲比也邀請尼克到他的豪宅一敘，並且希望尼克可以幫他一件事情……

怎麼樣？很狗血吧。

乍看之下這樣的小說在現在的等級似乎就只能用「狗血」來形容。

但是細讀之後才能體會當中的文學價值。

首先大亨小傳描寫出了1920年代的氛圍。

這是一個前程美好的年代。在泡沫化之前，似乎只要努力就可以累積到前所未有的財富。

有錢人夜夜笙歌，所談的話題都圍繞在「夢」上。一夕致富的話題也時有耳聞。

其次也反諷出了這樣美好年代的「真實」。

為了向上爬升，許多人汲汲營營，無所不用其極。在蓋茲比的派對上，許多未受邀請的人們擅自前來。雖然蓋茲比並不反對，也用友善的態度歡迎，但這群人不請自來就算了，大吃大喝、搗亂會場，把會場用的髒兮兮，甚至為了攀權富貴不計形象，只求能夠被看見。

在故事中，用這樣的一句話來形容「賓客越是沆瀣一氣狂歡笑鬧，他（蓋茲比）的言行就越是端正。」

這樣的反諷也適用在蓋茲比本身，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。

大亨小傳的原名為〈The Great Gatsby〉，直譯就是了不起的蓋茲比。為什麼了不起？

我認為他的表現就是一個對抗命運的故事。

前面說到1920年代是一個努力向上就能往上爬的年代，但根深蒂固的是：階級從來不是那麼輕易打破的事情。

即便是那樣階級流動的年代，依舊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。

蓋茲比的青年時期和黛西熱戀，黛西是一個有錢家的女兒。但沒有錢的蓋茲比決定從軍掙錢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出發。

等到世界大戰結束後，蓋茲比透過管道販賣私酒，並且和合夥人做了一些勾當，讓他一夕間致富，而突然間大富大貴的他，卻始終忘不了一個人－－黛西。他想著他們的約定、他們的婚約，以及他們的種種。

但是她卻和一樣是超級有錢人的湯姆結婚了！

為了一個無法達成的夢，為了一個冀望，蓋茲比買下了黛西家的海灣正對面的房子，只希望能夠被看上一眼。

但是即便自己成為了有錢人，但最後這個夢、這個理想卻還是消逝的灰飛煙滅。

其實蓋茲比這個人物，有很大部分就是作者費茲傑羅的投射。

蓋茲比很大部分的經歷，與費茲傑羅有很大的重疊。在大亨小傳裡，黛西的形象是一個有錢家女孩，有點勢利眼，並且很善於用嗲聲。小說中這樣敘述道：只是聽了她的一句話，全身就覺得酥酥麻麻的，愉快極了。

她的形象也代表了一部分的「權貴視點」。有錢人怎麼可能去愛上一個窮小子蓋茲比呢？

黛西的形象，我看了幾個資料。確實也是費茲傑羅中遇到的幾位女性的形象，有一次被影射的女性去問費茲傑羅，問他：「在你心目中，我是小說中的誰？」費茲傑羅回她：「Which bitch do you think you are？」（你在說小說中的哪個婊子？）

在一個「看似平等，實則階級分明」的「美好世界」中，事實上那些窒礙仍舊難以打破、難以消除，然而仍願意努力嘗試，在夜夜笙歌的年代裡，仍舊不願意放棄那個純粹的夢，那是蓋茲比的偉大之處。

或許故事的寫法非常「狗血」。但若放慢腳步細細品會，會發現其中的奧妙。

小說中也用了很多詩意的描寫方式，在最後節錄幾段文字。

【明月在蓋茲比的房子上瑩瑩閃耀，令人感覺夜晚一如早先的美好，而比起笑語、比起蓋茲比家中此刻仍燈火通明的花園裡那些嘈雜人聲，月光更是持久不墜。】

用月光的恆久比喻這些汲汲營營、夜夜笙歌的人們的夢其實是短暫的。

【在這大都會奇幻迷離的暮色中，有時我會感到一股縈饒不去的孤寂，也感受到其他人的寂寞。世上的人不是在追逐，便是被追逐，不是勞碌奔忙，便是已然倦乏。】

這段描寫尼克走在路上，看見街上行人的感觸。

【並不是黛西本身哪裡不好，而是他的幻想有個過於龐然的生命力，早已凌駕黛西，凌駕在萬事萬物之上。】

費茲傑羅用這句話去形容蓋茲比對於黛西的追求，並不是黛西本身。我個人解讀是力爭上游、突破階級的意思。

【他想必曾抬頭透過駭人的林葉縫隙，仰望那方陌生的天空，顫抖著發現玫瑰其實如此醜陋，而陽光映照在新冒出的嫩草上，竟是如此寒涼，這是一個新世界，存在卻不真實，可憐的鬼魂把夢想當成空氣呼吸著，隨機四處飄蕩……】

這段話暗示1920年代美好表象的內裡，其實是腐爛不堪的。

讀文學小說，不太需要趕火車。我以一天一章的速度慢慢品味，順手把一些覺得有共鳴的句子摘錄下來。看完之後順道將這些句子再看一遍，就可以將很大部分的輪廓描繪出來。

當然，以「小說」而言，他並不一定會是最有娛樂性的。不過真的建議有機會可以讀看看一個美好年代卻幻滅的故事－－〈大亨小傳〉。